【米英】向西

“我还是不明白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我们。”

“怎么?”

“我们,我们是什么样的存在,我们在哪里生,我们往哪里去,我们到底是什么。”

“听起来像是哲学命题。”

“的确,”他顿了顿,“难道你没有想过吗?”

“应该没有。”亚瑟 柯克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,伸手递给阿尔弗雷德。阿尔弗雷德摆摆手,以示拒绝,亚瑟耸耸肩,抽出一根叼在嘴上。银色的打火机在黑暗中点亮幽微的火,他深深地吸了一口,食指和中指夹着烟,把烟灰抖落在车窗外。“没功夫去想那些没用的东西。”

“啊,英/国人,”阿尔弗雷德笑了一声,“时间就是金钱。”

“彼此彼此,美/国人,”亚瑟学着对方的口气,“棉花就是国王。”

他们都笑了,却没有再说话,只听得汽车的引擎在嗡嗡作响,亚瑟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香烟。宽阔的公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,披着月光向西,再向西。

烟已经燃尽,烟灰消散在了风里。亚瑟骨节分明的手依然夹着香烟滤嘴,偶尔抖一下,像是蝴蝶在抖动触须。他合上眼睛,片刻后又睁开,猫似的绿眼睛在月光下闪着一种奇异的光。“我们在哪?”他开口问,也许是因为抽烟,声音有几分沙哑。

“我不知道。”阿尔弗雷德坦然。

“你不知道?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阿尔弗雷德一只手握着方向盘,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左腹,“也许是这里,”手移到肩窝的位置,“也许是这里。”他轻声笑了笑,重新恢复双手握方向盘的姿势,“美/利/坚很大,英/格/兰,比你想的要大的多。”

“我知道,”亚瑟翻了个白眼,“我当然知道。”他盯着窗外,远方某处有什么闪着光,也许是块玻璃,也许是个水洼,也许是夜晚觅食的郊狼。他收回了视线,胳膊撑着脑袋看着身边的人。风吹动他的刘海,戴着眼镜的阿尔弗雷德显得是那样年轻。多不公平,亚瑟忿忿地想,明明他们都是国家意志,明明他们手上都沾着鲜血,明明他们都站在罪恶的泥沼中,凭什么他阿尔弗雷德就可以那样,始终怀着那份近乎幼稚的野心,带着那份近乎虚伪的理想,即使他所做的一切都同他想要的背道而驰,即使他是一个比他还彻底的伪君子。

“在想什么呢?”阿尔弗雷德把车停在路边,前不着村后不着店。他把眼睛摘下,用衣角擦了擦镜片却没有重新戴上。没了玻璃片的阻挡,那双蓝眼睛直接看向了他,亚瑟移开了视线,看着前方。

“在想你刚才的问题。满意了吗?”

“哦,”对方似乎有一点惊讶,“有结果吗?”

“我为什么要告诉你。”

像是意料到了这个回答,阿尔弗雷德又笑了。他靠在车椅上,向后靠去,微微偏过头来,“来玩个游戏吧,亚瑟。”

“我拒绝。”

“不接受反对意见。”

亚瑟叹口气,“说吧,游戏规则。”

“我问你一个问题,你来答,然后你问我,我回答。”

“无聊。”

“不接受反对意见哦。”

亚瑟闭上眼睛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:“问吧。”

“你是谁?”

亚瑟睁开眼睛,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,“当真?”

“回答问题,亚瑟,用一个问题回应另一个问题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。”

“哈,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育我礼貌了。”亚瑟嗤笑一声,“你这又算是什么问题。”

“你是谁?”阿尔弗雷德把眼镜重新带上,“一个简单问题,不难回答吧。”

“亚瑟,亚瑟 柯克兰,英/格/兰的化身,不/列/颠的国家意志。”

“嗯哼,”对方似乎非常愉悦,“轮到你了。”

“你是谁?”

“太没创造力啦,老古板。”阿尔弗雷德看向车顶,非常骄傲地大声宣告,“我是阿尔弗雷德 F 琼斯,美/利/坚的国家意志,是世界的英雄。”亚瑟哼了一声,还没来得及评价,阿尔弗雷德就抛出了第二个问题,“你从哪里来?”

亚瑟学着对方的姿势靠倒在车座椅上。说的没错,这不该是个困难的问题,他从哪里来?他深吸一口气,嗅到了大陆上夹杂着尘土的干燥气味,同他湿润多雨的岛国全然不同。他闭上眼睛,诞生之初时的场景历历在目,在不列颠中心的森林中,穿着长袍的德鲁伊在身边吟唱着古老的词句,红发的兄长将他抱在怀中,他的身上是泥土树木和雨水的味道。他从岛上来,利益驱使他在欧/洲大陆到处结盟又立马将对方抛弃,说到底还是海盗本性;他从海上来,将世界收入自己的宝库顷刻间又一无所有。

“伦/敦,我从伦/敦来。”他咬住下唇,“你往何处去?”

他自不必问对方从何处而来,毕竟那时是他踏上这片土地,然后在草原上看见了那个男孩,对方的历史他像清楚自己的掌纹一般记在心里。这么多年了,那个孩子已经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,而他从领着他前进的那个人成为了跟在他身后的角色。他知道自己将往何处去。阿尔比恩终将拥有大海,或是大海终将吞没他,他将沉入大西洋,鱼群会把他的尸骨啃噬殆尽。而他将往何处去?他不明白,他看不懂他,他想象不出来。

“世界。”阿尔弗雷德说,“天空,宇宙,海天相接的永恒,所有一切,它们都将会是我的国土。”

“不自量力。”

“谢谢夸奖。”阿尔弗雷德把眼镜架上鼻梁,“最后一轮吧,问完我们继续上路。”他顿了顿。

“我爱你。”

车里陷入沉默之中。

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,侧过身来看着他,“说点什么吧,英格兰,嘲笑也好,拒绝也罢,说点什么吧。”

“你想听什么?”亚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想法,所有话语一股脑儿地冲出嘴巴,“想听我说你幼稚,说你自大不切实际吗?还是想听我回应说‘我也爱你’?前者我已经说厌了,而后者我不能说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因为我不知道,”亚瑟坦白,“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信奉着‘自由意志’那样的鬼话,但我不信。我不知道我现在是谁,我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是出自哪里,我不知道我这一刻爱着你而下一刻这份感情是不是会依旧不变,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有那份去爱的奢侈,我更不知道我有没有能被你爱上的权利。”

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时气息已经有些不稳,眼睛发胀,他合上双眼想要抑制住夺眶而出的泪水,用右手盖住额头,颤抖地吐出一口气。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注意到,也许是注意到了,不然他不会扭过头去,而右手却握住了自己的左手,十根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。

他们许久没有再说话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亚瑟的呼吸平复了下来,他用右手抹了一把脸,却没有收回左手,“失礼了。”

“没事。”

“我们可以走了吧。”

“还有你的一个问题,游戏规则,问吧。”

他注视着前方。

“我们往哪里去?”

阿尔弗雷德笑了。他转动钥匙启动车子,发动机的轰鸣差点吞没他的话语。

“我们向西去。”

END

没头没脑的公路旅行片段,夹杂大量私货,你看这就是睡前看马原的后果.JPG

公路旅行适合谈人生谈理想谈恋爱和打炮,可惜前者我写不好,后者我不会写【摊手】

我流米英啦,私设如山,《向西》是阿倍野的本子,唉虽然好久没看了但是就光想一想以前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

如果您能看到这里的话十分感谢【鞠躬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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